第72章 扶桑会之花-《柒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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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的是,扶桑军队方面并没有在紫禁城内多做停留,避免了这座千年皇城遭受屠戮之苦。但正如先前陈琛所说的,东瀛人迅速整顿起兵,横渡黄河穿过华北平原,之后便一路南下,炮火直逼长江沿岸,锋芒指向了江浙沪地区。

    就陈琛的同学从江浙沪一带传回来的消息,扶桑人在八月中旬登陆长三角地区,静海市如今已是危城一座;而扶桑大军压境的消息才刚传到金陵没多久,总统府便已经人去楼空了。

    时国义从显微镜上移开了视线,揉了揉自己的发疼的眉心,却觉得越发的疲劳不堪。金陵方面的举动一次次地让他失望——先是东北沦陷时候的“趋利避害”,再到对平津一带的坐视不理;现在东瀛人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照道理来说应该背水一战了吧,政府方面居然直接下达了西迁的命令,把长三角一带交到了敌人手中……这一来二去的,已经把他心中那点理想主义彻底地抹灭了!

    泱泱华夏,到底是养出了怎样一个懦弱不堪的政府,才会纵容别国侵犯到自己家门前,却依旧不选择还击,而是选择了一味的逃避!

    时国义已经不愿意去想了,烦躁不安的心情让他无法安静地继续将实验再做下去。他站起身来稍微伸展了一下因为坐得太久而酸麻的腰身,脱下了身上的那件白大褂,摘下眼镜,伸手用力地搓了一把脸,想让自己混沌不堪的脑子稍微清醒一些。

    实验室的门却在这时忽然被人敲响了,时国义觉得有些奇怪,最近时局有些乱,扶桑人刚刚占领平津地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致大发”了,便会过来扫荡两圈。为了学生的安全,清华园这段时间暂时关闭了学校,学生们都没来上课,老师们也基本上在家待着;除了门口的几个门卫以及他这种除了做实验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做的无聊人,学校里便没有其他人在了。

    既然如此,现在敲门的人又会是谁?

    时国义在窗台边转过身来,一边说着:“请进。”一边走到桌子边重新摸过眼镜戴起来,抬眼看去,只见门开处,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门口,脸上挂满了微笑,五官精致,虽然谈不上有多漂亮,但是看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裹住了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材,妩媚中还透着一种干练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时国义还以为是哪个和他一样闲不住的同事来找他谈天说地呢,想不到门一开,找上门来的却是这么一个女子,顿时大感意外。他在英国康桥留过学,绅士风度他还是了解的,当下没有直接问那女子来此是何目的,而是先鞠了一躬,说道:“您好,这位女士,请问您是……”

    还没等时国义把话说完,那女子便向他鞠了一躬,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头:“请问,您就是时国义先生吗?”

    时国义正想回答她一声“是”,忽然间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人说话时,中文发音略显生硬,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处油然而生,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反问她道:“您找时国义?请问您是哪位?”

    “噢,对了,自我介绍一下。”那女子微微一笑,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时国义语气中微妙的变化。她伸手到风衣的内袋里摸出了一本红色封皮的证件,递给时国义,说道:“我叫森崎丽子,现就任大扶桑帝国扶桑会情报组组长。我在东北时就久仰时桑的大名,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说着又鞠了一躬。

    时国义听见森崎丽子说出自己的名字时,脸色便已变得十分的难看;当他接下来听见“扶桑会”三个字之后,更是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扶桑会,是东瀛有名的间谍组织,建立于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隶属于扶桑内务省。最初,扶桑会是一个应付国内事变的机构,但随着扶桑侵略华夏以及远东其他国家的需要,扶桑会的职能便也逐渐发生了转变。比较显著的一个变化就是——东瀛驻外国的使领馆官员在搞情报工作的同时,也配合着其他的间谍情报机构,进行谍报活动。

    扶桑会还没在华夏建立之前,东瀛人就已经开始在华夏进行大规模的情报搜集活动,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一度在华夏内地广泛活动的“乌龙会”。随后在十九世纪初,扶桑又在高丽设立了“一晋会”,刺探秘密,这个机构为扶桑吞并高丽立下了汗马功劳。自此,扶桑在远东情报机构开始大肆扩张。

    由此可见扶桑会在侵略战争中的重要地位,它与后来的“松竹梅”三大特务机关并称为——插在华夏心脏上的钉子。东瀛人进犯东北之后,在被扶桑占领的各个地区,其警察署的内部,都设有一个扶桑会的小组,负责进行特务活动和谍报活动。

    至于后来的“松竹梅”三大机构,则是分管三大方面的特务工作:“松机关”是华中扶桑特务最高机构的代号,这个机关的幕后操纵者就是后来在湘江一带所建立的伪军政府;“竹机关”是华南扶桑特务的最高机构,其主要任务是策反南疆地区的将领;“梅机关”则主要负责华北区域,策反曾经在军界和政坛上的那些大佬级人物,比如北洋军阀头领。

    最早设立的扶桑会出现在东北,也就是东北三省沦陷之后,扶桑军在辽阳一带成立了第一处扶桑会机关。如今紫禁城也已经落入了倭寇的手中,在这里出现扶桑会的成员并不会让时国义感到意外。但是现在他们的人居然主动找上了自己,那么有些事情可能就会变得很复杂了。

    “扶桑会?”时国义闷声闷气地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已不再带有那种绅士的敬意,也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东瀛人的那种厌恶情感,“时某人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学老师而已,又没做过什么了不起的贡献,哪里担得起森崎组长的一声‘久仰’啊!不知道扶桑会的长官亲自到访,是有什么事情吗?”

    森崎丽子依旧是满脸笑容,只不过她现在脸上的笑意让时国义感到一阵阵的心悸与不安,只听她说道:“时桑谦虚了,我原本是在东北工作,近期才调来平津一带。在辽阳的时候,就有人时常向我提起时桑的名字和在不列颠求学的经历,让我感到很是佩服,说是‘久仰’,真的一点也不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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